2019年發生兩件事：一是因為兩岸議題引發爭議，說書人冏星人在2019年一月宣布要專心工作不當YouTuber；另一則是因為消費鄭南榕自焚事件，引起不滿，脫口秀演員曾博恩八月宣布辭去《博恩夜夜秀》主持人的職位。冏星人與博恩，一個33歲、一個29歲，都是十分有才華的新生代網紅，幾乎同時在2016年爆紅的YouTuber。他們由紅翻黑，還有機會再由黑轉紅嗎？我不知道，但是他們兩人讓我想起了一些人的故事，特別是在我上大學那年。
2001年——21世紀之初也發生了兩件事，讓兩個明星級的人物由紅翻黑，甚至消失在螢光幕前，迄今我仍印象深刻。
記得在我小學時，苦苓是非常有名的大作家。無論電視、廣播，都會聽到他幽默風趣的談話。姑姑、堂哥放假時總是會聽他的廣播節目。長大以後查資料，發現他不只有名，還非常多產，1988年竟然就出版了二十多本書。不過，2001年苦苓因外遇醜聞而離婚，他的前妻甚至出了一本書《一個作家之死》，影射苦苓藉由名人身分搞婚外情。沒多久後苦苓徹底從媒體上消失，書也沒有人要買。他後來演講時還自嘲，事件之後沒有再收過一毛版稅。消失約莫十年，跑到雪霸國家公園擔任解說員。直到2011年出版新書《苦苓的森林祕語》，苦苓這個名字才再度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跟苦苓外遇同年，還有一個明星也因為新戀情曝光被罵翻，演藝事業從高峰跌入谷底。大約也熬了十多年，直到近幾年重新被發掘，再度獲得金鐘獎。那個人是主持《超級星期天》，2000年、2001年分別獲得35、36屆金鐘獎綜藝節目主持人獎的黃子佼。當年他29歲，當年佼寶戀曝光，鬧得沸沸揚揚。當年他從人生的高峰墜落。即使平常不看娛樂新聞，這仍是不可能不曉得的事件。
除了這兩位，還有一位讓我印象深刻的人是曹啟泰，也是差不多年代的主持人。不過讓他的人生崩盤的是創業，慘賠一億六千萬。後來他到上海重新開始，還在2012年出版了《一張單程機票》，自述他如何從地獄爬回來的故事。不過因為事業重心移到中國，臺灣的年輕一輩可能都不知道曹啟泰了。
猶記得2013年上映的電影《華爾街之狼》，男主角喬登·貝爾福進入羅斯柴爾德公司，好不容易當上股票經紀人，卻遇到有黑色星期一之稱的股災而遭到解雇。後來在販賣高投機便士股票的小公司重新站起來，並自起爐灶站上高峰，開始了揮金如土的生活，最後因為涉嫌證券詐欺與洗錢鋃鐺入獄。出獄後，喬登·貝爾福寫了回憶錄，他的故事被搬上大螢幕，他個人順勢成為一名演說家，到世界各地演講。
每個人對成功的定義不同，但是世俗的標準來看，從前面幾位名人的故事歸納，成功似乎是構築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之下，越爬越高，越跌越痛，卻越戰越勇的連續過程。一時的挫折，不論是投資失利、失言、還是道德受到質疑，一定令人難受，甚至讓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諸流水。這時候，有人選擇就此放棄、有人選擇重頭開始。是不是可以重新站上高峰，沒有人可以保證。重新站上高峰之前的低潮有多長？是不是熬得住？又會有多少挫折？沒有人能知曉。
我不了解怎麼做可以重新站上高峰，畢竟每個人遭遇的情況都有所不同，有太多不可控得因素。我想陳述的反而是「謹慎」。每次看到類似的例子總不禁想起兩位好友說過的話，一個好友說：「成功的人是因為他小心謹慎，減少失敗。」一位好友說：「名氣是公器，群眾可以給，也可以隨時拿走。」我覺得這兩句話看似不同，其實想表達的都是相似的道理——謹言慎行。太多失敗，滑一跤，都是被成功時的掌聲與光芒所遮蔽，因而過份自信，忽略了可預測的危機。特別是當所掌握的權力、金錢、名氣——這些常人都想追求的外在事物——太過巨大時，往往會改變人的心性與判斷力，尤其是對年輕或心性還不定的人而言。所以古語才說︰「少年得志大不幸。」太快得到的成功，總讓人恃寵生驕，目空一切。
少年得志的幸與不幸不非絕對，如果就此放棄，一蹶不振，那便是不幸，若是能夠記取教訓，努力振作，那少年得志後慘摔便可能是幸。非旦有機會再創高峰，也能夠站得更穩。只是，在被人生狠狠打了一巴掌後，要如何有勇氣面對現實？
2004年管理學界有一本暢銷書《記得你是誰》——我一直記得這本書。當年我還不太能體會，為什麼要提醒學生記得自己是誰。當看過許多人生風景，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事物，有的曲折離奇更勝電影情節、有的靈異古怪令人匪夷所思、有的平凡中卻蘊含大智慧、有的溫馨中帶一絲傷悲……我漸漸發現，人生的可貴不在於達成了什麼成就，而是不管身在何處，都一直記得自己的初衷，記得自己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又將往何處去。唯有如此，不管人生面對的是何種風浪，才有勇氣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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