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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中念書的時候,不知是升學壓力太大,還是年紀不到不懂得欣賞,對身邊的老房子總是無感。再回到台中這些年,陸續把刑務所演武場、舊警察宿舍、放送局、宮原眼科、新盛橋、彰銀招待所、林之助故居、孫立人將軍故居這些日治時期留下的老建築走過幾回。學習去感覺老房子的美。遙想著在我尚未出生的年代,來自日本的年輕建築師如何懷抱夢想,把那些歐洲流行的新穎建築樣式,混搭日式風格,遠渡台灣。將一磚一瓦構築成今日的文化資產。

興許是緣分吧!從小聽著外婆哼唱日文歌、聽爺爺訴說那些個我不曾經歷過的所謂日治時期。大學及研究所階段,成天泡在日治時期第九所帝國大學,坐在1928年陸續完工的長廊,爬梳著看也看不懂的日文線裝書,一筆一筆抄錄下近一個世紀前陸續被引進台灣的南洋。從一棵種子發芽,一天一天長成大樹。

一個世紀過去了,一幢幢的日治時期建築陸續被修復。而一株又一株同樣時期來到台灣的文化資產,卻漸漸被遺忘。

瘧疾在台灣已經消失50餘年。過去因為醫藥不發達而被引進提煉奎寧治療瘧疾的金雞納樹(1905年引進),是否還有人記得還有被誤會為金雞納樹將近一個世紀的毛土連翹,是不是會在大家還不認識它之前就被遺忘治療痲瘋病的大風子樹(1921年引進),是不是有一天也會跟著樂生療養院一起在台灣消逝

1935年引進並栽培於台北帝國大學理農學部植物園的十字葉蒲瓜樹母樹在本世紀初悄悄離去了。幸好它葉形奇特,台大留存了兩棵小苗。同一時期引進的闊葉榕、圓果榕掛上了台北市受保護樹木的牌子,台大也為它們製作了專屬的解說立牌,大概是目前受到待遇最好的文化資產。

可惜了台北植物園的埃克合歡(1935年引進)、祕魯橡膠樹(1930年引進)、柯柏膠(1909年引進)、馬來蒲桃(1930年引進)、紅膠木(1930年引進)、彩虹桉(1951年引進)、毗黎勒、南美香椿(1910年引進)、喀亞木(1956年引進)、鐵線子(1933年引進),或許是沒能在適合的環境生長,始終沒有觀察到結果,甚至開花。還有密梭倫榕(1922年引進)、大葉水榕、優曇華(1920年引進)、刺孔雀椰子等,其他地方甚為罕見。

2016年重新在竹山下坪熱帶植物園發現的哈倫加那,引進紀錄可能都弄丟了,我猜應該是全台唯一的植株。三株高聳入雲的布氏黃木,太高大反而不易引起注意,認識它的人更是稀少。大果貝殼杉(1909年引進)除此之外,還真的不知道哪兒有栽培。而其他地方栽種的號角樹利比亞咖啡(1920年引進),應該很難比下坪植物園更大吧!消失了數十年的美洲橡膠樹(1930年引進)這幾年終於在嘉義樹木園再度被尋獲。西側入口的柯柏膠(1909年引進)比台北植物園更大更壯觀,卻也是最近才被正名。

更甭提美濃雙溪熱帶樹木園,萬一蓋水庫被水淹掉。全台只有此處可見的香安納士樹(1935年引進)、細枝龍腦香(1935年引進)、大花龍腦香(1935年引進)、太平洋鐵木(1909年引進)、樹魚藤(1935年引進)、緬甸鐵木(1937年引進),大概會從此消失。而雷君木(1934年引進)、非洲貓尾樹(1937年引進)、菲律賓橄欖(1930年引進)、秦約克(1930年引進)、訶梨勒(1920年引進)、鱗毛白柳桉(1935年引進)、登吉紅柳桉(1935年引進)、庫氏大風子(1930年引進)、佩羅特木薑子(1935年引進)、狄薇蘇木(1936年引進)、大葉栲皮樹(1935年引進)、南美叉葉樹(1916年引進)、大葉蘇白豆(1960年引進)、蘇白豆(1930年引進)、埃克合歡(1935年引進)、馬來橡膠樹(1930年引進),其他地方還十分罕見。翼果漆(1920年引進)、倍柱木(1930年引進)、白塞木(1901年引進)、黃花第倫桃(1936年引進)、菲律賓緬茄(1938年引進)、小花黃荊(1930年引進)已經找不到了。唯一一棵柯氏木(1935年引進)2010年梅姬颱風受創後,已永不復存。

國境之南,1901年田代安定先生引進的薩拉橡膠樹、三果木(1914年引進)、木蝴蝶(1914年引進)、柯柏膠(1924年引進)、馬來橡膠樹(1930年引進)、非洲叉葉樹(1916年引進)、黑果欖仁(1960引進),彌足珍貴。

我總是想,老房子是文化資產,它屬於一個往者不可諫的年代,代表著過去的建築風格與生活形式。那同樣受文化資產保護法所保護的植物呢?曾經為了用材、油、漆、橡膠、染料、纖維、香料、觀賞、食用、藥用而被引進栽培或試驗的植物,與我們生活如此貼近,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獲得跟建築一樣的重視

由南至北,那些個罕見而特殊的植物,是生命,也代表著一段歷史。不僅僅是書本中的一隅,僅屬於少數閱讀者的記憶,更是先人們為了讓台灣更好所留下最美的證據。是吾台人共同享有而且應該受到保護的文化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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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胖樹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