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天是星期六,尚未周休二日的星期六。早上起床準備上學,卻不見媽媽的身影。後來才知道媽媽到醫院待產了。回家後,看到她小小的身體,胖胖的小手跟肉肉的小腳,十分可愛。剛上小學的我。放學以後除了寫作業、看卡通,自此還多了一項跟媽媽一起吃月子餐,然後捏捏她、抱抱她的活動。

她一天一天慢慢長大,會爬了、會站了,會拉著我的手慢慢走了。長牙時還會咬我。不過對我而言,她始終都小小一隻,很可愛。不過我很皮,都會拿她的小金魚布偶k她,還把我的大T套在她身上,看她把衣服拖在地上。不過她總是玩得很開心。

她和阿芬不同的是,阿芬小學、國中都跟我同校,但是她從幼稚園開始就沒有我罩,而且學校也跟我們不同。幼稚園還近,國小她就要一個人蹦蹦蹦走很遠上學。有一次還遇到大狗把她堵在死巷,還好有好心人解救。被學校同學欺負,我沒辦法第一時間保護她,只能隔天載她去上學,讓同學知道她有個高大的哥哥。雖然受了委屈,但是她不會抱怨,從小就特別獨立。

大概是我有四分之一的天秤座基因,所以我一直很在意公平。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好像比較疼她,就會對阿芬好一點。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比較疼阿芬,就會對她好一點。可是我對他們的方式不一樣,他們的個性跟回應的方式也不同,所以我往往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她來問我功課,如果我講一遍她聽不懂,我總是會不耐煩說:「厚!這麼簡單也不會。」可是她常常可以舉一反三,我只在心裡暗暗高興:「果然是我妹妹。」卻從不會開口稱讚她。阿芬因為我這樣的態度,後來就乾脆不問了,而她倒是越挫越勇。

我對她要求嚴格。我自己不愛補習,卻希望她學各種才藝。以至於她下課還得學跆拳道、珠心算。我太晚學英語,所以在她升小四就請媽媽讓她去小河馬學兒童美語,而且還指定她的英文名字要叫做Sophie,並要求她記得Sophie的意義。我高中社團沒能學會樂器,沒能擔任社長,就告訴她一定要選音樂性社團,並參選社長。而她,從來沒有讓我失望。從小參加各項比賽,抱回了一座又一座的獎盃、獎牌。高中是國樂社社長。國小、國中畢業都是市長獎,都跟老胡合影。大學第一名畢業還領斐陶斐,國考榜首。樣樣都比我優秀。

這一切都還不是最機車的。她每個年紀要看什麼課外讀物,穿什麼樣的衣服我都要干涉。吃飯、吃麵的樣子好不好看我也會碎念。那時我根本沒考慮她怎麼想。直到多年後我才知道,她其實只想趕快知道蘇菲的世界最後怎麼了,完全不想管那些哲學家說了什麼。

這些年我總是想,我霸道的將自己的價值觀強灌在她身上,究竟是好是壞。她在我滿七歲生日後兩天來到我家,跟我同星座同血型,個性卻有許多不同之處。還好她樂觀、活潑,不像我這般孤僻又難相處。

她來參加我的大學畢業典禮,可是我卻因為工作錯過了她的大學畢業典禮,這一直是我的遺憾。看到阿芬打卡,我才赫然發現,生命中似乎不應該只有工作、工作、工作。很多事一生只有一次,錯過了就不能重來。

說真的,第一次跟你們一起吃飯,覺得你傻傻呆呆的,像個孩子似的,不懂她怎麼會看上你。後來我才明白你應該是太緊張。相處久了,漸漸發現你是個細心體貼的男人。不過從那時候起,她口中的「我們」從我和她變成了你和她,我秒懂了痞子蔡寫《阿妹》的心情。

今年你滿30歲了,前些時日還討論劉爸劉媽要來訪。明明只是單純做客,八字都還少一撇,我就腦補了以後過年只有我跟媽媽自個兒吃年夜飯的光景。

我們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脈,也培養不出「公主」,甚至大家還戲稱她是海軍陸戰隊退伍。不過她獨立、勇敢,住外面,網路壞了、水管破了,會自個兒找人修。她不會愛遲到,不勢利,也不會亂發脾氣魯小小。她燒一手好菜,還會手做卡片,美編什麼都難不倒。雖然她容易緊張,又常擔心未來,但如果你信任她,什麼事她都會替你規劃好。

我告訴她,一個女人如果命好,跟了乞丐,乞丐都會變王子。我偷排過你們的紫微,看過你們的命盤,我知道我妹會是一個好命的女人,我也由衷相信你將是那個幸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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